元長歡雖然與謝辭現在反目成仇。
倒也不會不讓兒子認他。
「沒錯,正是因為他不知道,所以會對你不利。」
頓了頓,元長歡繼續道,「不過現在,娘親同你說此事,不是譴責你爹,而是想告訴你。」
「娘親要把你送到你那個美人叔叔身邊待幾日,娘親去外地辦點事,很快回來,你離你親爹遠一點,免得他對你不利,一切等娘親回來再說。」
見渺渺神面色奇怪,元長歡敲了敲他的小腦袋。
「還記得白天身上的那個紅紋嗎?」
一想到白天,渺渺心有餘悸,「娘親,渺渺不會要死了吧?」
「……」唇角微抽,元長歡難得溫情的在自家兒子的額角親了一口,「不會死。」
「娘親還等著你養老送終呢,怎麼會死?」
聽娘親這麼說,元渺便放心了許多。
「呼,那就好。」
「所以娘親這次離開,是要去給你尋找解除那個紅紋的葯,你留在長孫鏡身邊,才不會發作,你還想受那種苦嗎?」
想起來,渺渺便打了個哆嗦。
果斷搖頭,「完全不想!」
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想。
真的太難受了。
萬蟻抓心似的。
握住自家兒子涼涼的小手,元長歡心疼不已,「乖乖,以後不會了,娘親很快就會找到解蠱的法子。」
只能將希望寄託到龍曲淵身上。
龍曲淵一定要有法子啊。
元長歡依稀記得當初龍曲淵許諾自己的話,若是想要尋求幫助,可以找他。
當時元長歡是當成笑話的。
如今……
卻只能寄希望與他。
就連夜莫離都解不了的蠱。
除了龍曲淵,元長歡想不到其他人。
看著自家娘親變得神傷的模樣。
元渺咬咬牙,「娘親,渺渺聽話,你別哭。」
「娘親沒有哭,渺渺也不能哭知道嗎,就算想娘親了,也不能哭,我們渺渺是男子漢了。」垂眸,將懷中孩童抱得更緊了。 外面戰火喧囂。
而營內,卻溫暖如春。
就算是再大的風雨,都無法擊潰一般。
誰都沒想到,這場突如其來戰役持續了三天三夜。
外面血流成河。
幾乎流進了營帳內。
元長歡不願意兒子看到滿目瘡痍,所以這三日,不准他出去。
而謝辭他們自從去了,就再也沒有回來。
三日後。
烏雲壓城。
這一日早晨,元長歡接到了夜莫離的消息,帶著元渺,隨同他前往北周營地。
因為北周今日撤兵。
「勝負如何?」
元長歡蓋住自家兒子的眼睛,看著外面幾乎染遍了鮮血的沙場,低聲問道。
「一半一半,誰都奈何不了誰。」
夜莫離見元長歡蹙眉,繼續道,「本來謝世子就是為了你,才會發動這場戰爭,只要他知曉你與太子爺並無關係,這場無謂的犧牲便會結束。」
「可是……太子爺並沒有告訴謝世子。」 獵贗 夜莫離聳聳肩,神態自若,「有時候我都不知道太子爺在想什麼。」
「說他不在乎百姓吧,他又很在乎,說他不在乎權勢吧,卻又踩著鮮血登上高位。」
「不過,我唯一確定的是,太子爺如今所為,一切皆是因為你。」
「所以,元姑娘,回北周吧,太子爺會給你一切,等元渺長大,屆時解除蠱毒。」
不得不說,夜莫離的話一直很有誘惑力。
若元長歡但凡意志力有一點點的弱,就會被忽悠住。
藍圖很美好,而現實很殘酷。
「我不會將我與兒子的命交到別人手裡。」
何時能解蠱,她何時才能放心。
即便知曉,只要元渺與長孫鏡待在一塊,就不會犯,可誰知道長孫鏡這幾年會被會被暗殺,會不會死掉,到時候他死掉了,她家兒子不也跟著死嗎。
這就是把自己的命,交到別人手裡。
知道元長歡的意思,夜莫離也不多言。
擺擺手,「你意已決,我也不好說什麼,隨便你吧,不過這牽引蠱,我都解不了,天底下你找誰都沒用。」
全部都是無用功而已。
「我自明白。」
說話間。
路過了戰場,元長歡掃視四周,發現大家都在收拾戰場,並沒有人發現他們。
他們十分隱蔽。
加之夜莫離早就準備好了安全通道。
所以暢通無阻的離開大祁境內。
可是,剛剛越過去的時候,身後陡然傳來聲響。
熟悉的冰冷氣息。
元長歡眼神瞬間一變,將元渺丟給夜莫離,「渺渺,等娘親!」
隨後將夜莫離推到了境外,「快走!」
「嗜血,殘痕,跟上保護。」
不過瞬間,元長歡已經安排好了一切。
而自己站在原地。
等著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其實,在沙土上是沒有聲音的。
而來人像是要讓她聽到似的,故意踩出聲音。
人影越來越大,越來越大。
最後清晰的出現在元長歡面前。
「謝辭?」
元長歡看到來人,眼神眯了眯。
身後跟著一隊兵馬。
騎馬走在最前面的謝辭,在重鎧將領中,一襲不染纖塵的錦衣格外刺目。
身上的冷意比布料的眼神還要冷。 雪白而蒼茫。
元長歡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。
見謝辭朝她伸手,「圓圓,該回去了。」
「呵……」
像是被千軍萬馬困住,元長歡插翅難飛。
低笑一聲,隨後看都不看謝辭,絕傲的從他身邊路過。
下一刻。
謝辭衣袖輕抬,一抹黑雲飛了出來。
卷到元長歡的腰肢上,略一用力。
原本走遠的元長歡,瞬間被帶到了謝辭正坐著的馬背上。
「謝辭,你還是這麼霸道,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。」元長歡看著攬在她小腹上,清瘦卻優美的指骨,宛如從寒潭中浸泡了千年的聲音傳了出去。
偏生謝辭恍若未覺。
眉目如畫卻鋒芒,「若不考慮你,你以為夜莫離能帶走元渺?」
「少跟我說這個,他帶走渺渺,不是正合你的心意。」
元長歡冷嘲熱諷,若非如此,謝辭豈能讓夜莫離如此輕易離開。
一低頭,便能看到元長歡精緻的眉眼。
謝辭沒有多看,很快便抬頭,收回了視線。
從容的看向遠方,亦是沒有否認她的話。
元長歡沒有阻攔謝辭,因為要給夜莫離時間。
免得謝辭反悔,去追。
「為何不一同去北周,不是捨不得他嗎。」謝辭突然不咸不淡的問道。
元長歡對他向來都是沒有好臉色,此時謝辭好聲好氣的說話,元長歡亦是如此,「捨不得又如何,總不能留在這裡,讓你虐待吧。」
「我可不想在看到渺渺被你丟火爐的場景了。」
「年紀大了,經不起這個刺激。」
滿心滿眼都是諷刺。
謝辭卻眯了眼睛。
不知為何。
與謝辭說完,元長歡心口一窒。
「停下!」
謝辭當做沒有聽到元長歡的話,依舊保持這個速度。
往前走。
元長歡猛地拉扯韁繩,「謝辭,我讓你停下。」
「渺渺出事了!」
「北周境內,如何會出事。」謝辭嗤笑一聲,若在北周境內,長孫鏡連個孩子都護不住,就不配成為他的對手。
見謝辭一臉無所謂。
元長歡心口疼的更厲害了。
大概是母子之間的感應吧。
元長歡感應到了,渺渺在哭。
「謝辭!」
聲音陡然拔高,尖銳而刺耳。
謝辭低頭看著她,元長歡在馬背上,猛然起身,身形靈巧,很快,離了謝辭懷中。
不過……走了兩步。
卻走不動了。
看著纏在她腰間的綢緞,元長歡咬牙切齒,「謝辭,你鬆開我!」
「我的兒子出事了!」
謝辭不咸不淡的看著她,依舊若無其事,「與我何干,你沒事就行。」
若不知孩子是謝辭的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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